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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行少年和我們不一樣?
血氣方剛的青春少年
這群時常進出法院的少年,也是特別重義氣的一群年輕人;只要朋友有難(例如打架需要支援),一通電話就能使命必達。
2023年底,新北市某國中發生割喉案,因乾哥受乾妹所託,一起到別班「助陣」,沒想到事情演變成一發不可收拾。相信社會大眾看到這則新聞時,第一時間應該是感到憤怒,且無法置信。
我們不認同以這樣的方式解決問題,不過或許可以從不同角度,了解事情怎麼會發生;從看似不合理的行為,推敲出背後是否藏著合理的原因。
帶著自卑尋找認同
其實,這群少年的內心時常感到匱乏,總是不知道該以什麼適當的方式解決問題,並處理內在的情緒,容易以最本能與直接的方式反應。
「因為很自卑,希望得到別人的認同,所以會為身邊的朋友挺身而出。除了讓自己看起來不一樣,也想獲得一些被需要的價值感。」-出自「從沒想過帶刀這麼嚴重」犯罪少年背後,逞兇鬥狠的次文化與社會孤立/更生少年心聲(上)
曾經有少年跟我說,他希望能找到一個人,可以穩定的陪伴在身旁,同時也期待自己能有「被他人需要的價值」,這樣才會覺得自己的存在是有意義的。
自卑感如何形成?
1.原生家庭的成長環境
這群少年的家庭,通常會出現以下其中之一的狀況,除了易將孩子陷入高風險的成長環境,也使這些孩子在家庭衝突中,感到不知所措,甚至無法消化內心的情緒。
(1)夫妻關係充滿著激烈衝突或暴力相向
(2)低社經地位的家庭,父母忙於工作賺錢,形成隔代教養,而疏於照顧孩子。
(3)單親或再婚家庭,無暇顧慮到孩子的需求。
(4)主要照顧者因犯罪而入獄,孩子無法得到適當照顧。
並非所有低社經地位、隔代教養、單親或父母再婚的孩子就一定有問題。不過,進出法院的少年會和這些家庭現象有高相關。
2.主要照顧者的教養風格
許多少年的求學過程充滿挫折,也不擅長讀書,不過仔細觀察會發現,他們於某些領域會有特別的興趣(例如體育、美容、汽修等)。
但時常發現部分的父母,可能過度擔心孩子的未來,容易幫小孩做好所有選擇,無形中容易扼殺小孩能認識自己、展現自我與培養自信的機會,也忽略了培養小孩練習做選擇與負責的能力。
甚至,有部分家庭會出現家庭暴力(包含言語與肢體暴力),孩子因受虐而形成內在的創傷,同時又缺乏正向的互動經驗,內在的歸屬感無法被滿足,最後形成自卑、低自尊與低自我價值感的內在狀態。
3.難以融入學校的環境
這群少年因為有特殊的家庭環境與辛苦的童年成長經驗,容易覺得自己與一般人不一樣,甚至格格不入,所以更容易尋求有相似背景的人,向外尋求支持與溫暖;哪裡能滿足心理的需求、哪裡能獲得認同,就往哪裡去,但往往也付出極大的代價。
「在學校裡那種『覺得自己是異類』的自卑感,在陣頭裡不會覺得很嚴重。我會覺得那裡才是我該待的地方,因為大家都跟我一樣。我想這也是讓我留在這個環境裡,很大的動力。」-出自「從沒想過帶刀這麼嚴重」犯罪少年背後,逞兇鬥狠的次文化與社會孤立/更生少年心聲(上)
走出黑暗森林
這群少年總是毫無方向的在外尋找自己的歸屬之地,只能靠自己摸索,和這個社會打交道,並從幾次受傷中,學會自我保護,不知不覺就踏入危險的黑暗森林。當好不容易回過神,已記不得自己是如何走進這片森林,也不知道該如何靠著自己的力量走出去。
不過,司法體制下的助人者,可以帶著地圖,陪伴這些少年想起「自己是如何走進這裡的」,並找到想要到達的目的地,一起走出這片森林。
而社會大眾的理解,就像是黑暗中的每一隻螢火蟲;當螢火蟲越多,就越能幫助這些少年照亮一點前方的路,或許還能因著更多的照亮,發現走出這片森林的隱藏道路。

少年的命運
我也曾被問到,關於《少年事件處理法》的保護處分,是否認為有可改善的地方?
我認為法律是死的,但這是一份與「人」有關的工作,所以重點或許是「如何運用體制的助人者」(例如法官、調保官、社工、心理師等);體制中的大人或社會大眾,是以什麼態度和少年互動,某種程度可能也決定了這些少年的未來命運。
「個案少年身邊存在什麼樣的助人工作者,對少年的影響真的滿大的。像莫莫尼是因為輔導老師,我是因為遇到一個社工,讓我也想成為跟她一樣的社工。」-出自「從來沒有人告訴我,究竟錯在哪裡」少年矯正,矯正了什麼?/更生少年心聲(中)
非行少年和我們不一樣?!
這群少年多數都不相信這個世界,也不相信大人;他們在排斥這個社會,而社會同時也在排斥他們。
我們不必認同他們的觸法行為,但如果你/妳願意,可以一起來看看,這群少年是如何長大的,以及是什麼讓他們走到今天,相信也能讓這個世界少一些恐懼、分化與仇恨。
或許他們內在的某部分也和我們一樣,有身而為人的渴望,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被愛、理解與傾聽。














